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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格尔《爱情故事》

热门推荐 时间:2023-02-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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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不想去打扰你,只想好好的祝福你,毕竟爱情不是占有,而是真心的去祈祷,祝福心爱的那个人永远幸福,我不再联系你了,因为你也没有联系我,我相信现在的你过得很好,我从来都是这么相信你,无数个夜晚我都在想这辈子,可能真的就和你在一起了。下面是第一范文网小编为大家准备的西格尔-《爱情故事》节选,希望大家喜欢!

  西格尔-《爱情故事》节选

  一

  一个姑娘二十五岁就死了,能说她点儿什么呢?

  得说她美丽。人也聪明。得说她爱莫扎特和巴赫。也爱“披头士”①。还爱我。一次,她特意把我跟这些音乐界的人物扯在一块儿,我就问她把我排在第几,她笑笑回答说:“按字母先后为序呗。”当时我也笑了。可是现在事后再琢磨起来,我不知道那时她给我排名是按我的名呢(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落在莫扎特的后边),还是按我的姓(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应该插在巴赫和“披头士”之间)。反正我都排不到第一,这么一想可就惹得我发起傻劲来,心里真窝囊得要死,因为我从小就养成了一种观念,认为凡事我总应该名列第一。要知道,那是家庭的传统啊。

  ①一译“硬壳虫”。60年代在英国兴起的一个流行乐队。曾在美国风靡一时。

  我念“大四”那年的秋天,去拉德克利夫学院①。图书馆看书成了我的习惯。倒不完全是为了去饱餐秀色,虽然我承认我也巴不得想看看。主要是那里安静,又没有人认识我,再说那里的“保留书”②借的人也比较少。一次班里要举行历史测验,直到前一天我还连参考书目上的第一本书都不曾抽个空去翻过——这可说是哈佛的“地方病”了。就在这次测验的前一天,我不慌不忙来到“保留书”借书处,准备借上一本大部头著作,好靠它第二天保我过关。值班的有两位姑娘。一位高个儿,像是个爱打打网球的;另一位戴眼镜,大似依人小鸟。我挑了那个四眼小妞儿。

  ①拉德克利夫学院是哈佛大学附设的女子学院,迟至1897年方始建立。(哈佛大学创立于1636年。)

  ②保留书:图书馆里只供馆内阅读、概不外借的参考书之类。

  “你们这儿有《中世纪的衰落》这部书吗?”

  她抬头瞪了我一眼。

  “你们那儿不是有自己的图书馆吗?”她问。

  “听着,哈佛学生使用拉德克利夫图书馆是规定允许的。”

  “我不跟你讲规定,预科生①,我跟你讲道理。你们那儿有五百万册藏书。可我们这儿可怜巴巴的总共才几千本。”

  ①预科生,指预科学校毕业生。在美国,所谓预科学校往往是指贵族化的私立中学。

  嗬,好个自命不凡的丫头!在这种丫头的心目中,哈佛和拉德克利夫的学生人数既然是五比一,那她们姑娘不用说也就应当聪明五倍了。要是在平时,碰上这种丫头我非把她们奚落个半死不可,可是此时此刻我实在少不了那本该死的书哇。

  “听着,我需要用那本该死的书。”

  “请你说话放干净一点好不好,预科生?”

  “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上过预科学校?”

  “看你的样子又蠢又有钱,”她摘下了眼镜说。

  “那你就看错了,”我也不服气了。“我实际上倒是又穷又聪明。”

  “得了吧,预科生。我才是又穷又聪明呢。”

  她说着,两眼对我直瞅。那对眼睛是淙色的。好吧,就算我的样子像个有钱人,可我也不能让个拉德克利夫毛丫头骂我蠢货啊——哪怕你眼睛长得漂亮也不行。

  “你说你聪明,聪明在哪儿?”我问她。

  “我就不会跟你一块儿去喝咖啡,”她答道。

  “告诉你——我也不会请你。”

  “你蠢就蠢在这一点上,”是她的回答。

  我还是请她去喝了咖啡,这是有道理的:那天在紧要关头,还是全亏我识时务,停止了抵抗——也就是说,全亏我会装蒜,只作突然来了请她的兴致——我才算借到了那本书。她得等图书馆关了门才能走,所以我也尽有充裕的时间,翻了一下十一世纪末叶皇室由依靠僧侣转为依靠法学家的那段历史,记住了一些警句。那次测验我得了个“A-”,说也巧,我初次看到詹尼从借书处里边走出来时,我给她大腿打的也正好是这个分数。可是对于她的装束,我打的分数就不能说是个高分了;那种装束未免太落拓了点,不大合我的口味。我尤其不喜欢她当手提包用的那个印第安玩意儿。这话我幸而没有说,因为我后来发现,那还是她自己设计的呢。

  我们就去矮于饭店。这是附近的一家小吃店,尽管店名叫矮子,倒不是专门招待小个子顾客的。我要了两杯咖啡,还专门为她要了一客巧克力冰淇淋。

  “我叫詹尼弗·卡维累里,”她说,“是意大利裔美国人。”

  她大概只当我是个不开窍的。①随后她又补了一句:“我主修音乐。”

  ①因为詹尼弗是英美人的常见名字,卡维累里是意大利姓氏,很容易辨得出来。

  “我叫奥利弗,”我说。

  “是名还是姓?”她问。

  “是名,”我回答以后,又老老实实供认我的全名是奥利弗·巴雷特。(反正这样说也八九不离十了。)

  “哦,”她说。“巴雷特?跟那位诗人①同姓?”

  ①指英国女诗人伊丽莎白·勃朗宁夫人(1806—1861),她娘家姓巴雷特。

  “对,”我说。“不过扯不上关系。”

  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,我内心暗暗庆幸她总算没有问常人之所问,问得我满心不快:“巴雷特?跟那个堂名一样?”因为,我一向有块特殊的心病,最怕人家把我跟出资兴建巴雷特堂的那一位拉上关系。巴雷特堂是哈佛园里最大也最丑的一座建筑物,也可以说是显示我家财力和势派、宣扬我家“信爱哈佛”臭名的一座超巨型纪念碑。

  此后,她就不大作声了。难道我们真这么快就无话可谈了?还是因为我跟那位诗人沾不上边,她就不愿意照我了?到底什么缘故呢?看她只是坐在那儿,对我似笑非笑。为了不致没事可做,我就拿起她的笔记本翻翻。她那手字也真怪——写得又小又细,一律都是小写字体,没有一个大写字母(她是想以爱·埃·卡明斯①自居?)。我见她还选了些非常“尖端”的课程:作曲学105,音乐150,音乐201——

  ①爱德华·埃斯特林·卡明斯(1894—1962):美国诗人。哈佛大学出身。他在书写方式上标新立异,不用大写字母,自己身名e.e.cummings。

  “音乐201?那不是研究生念的吗?”

  她点点头表示是,掩饰不住内心的那份得意。

  “是文艺复兴时代的复调音乐。”

  “什么叫复调音乐?”

  “反正不是什么色情音乐,预科生。”

  我干吗要受她这腌臜气?难道她不看《猩红报》①?难道她还不知道我是谁?

  ①哈佛大学的校报。哈佛大学的校旗是猩红色的,所以校报也以《猩红报》为名。

  “嗨,你真不知道我是谁?”

  “知道,”她带点儿轻蔑的口气回答说,“巴雷特堂不就是你的吗。”

  可见她并不知道我是谁。

  “巴雷特堂才不是我的呢,”我抓住了她的语病。“那不过是我曾祖父捐献给哈佛的。”

  “好让他那个不怎么样的曾孙能十拿九稳进哈佛!”

  这简直叫人忍无可忍。

  “詹尼,既然你认定我是个狗熊,那又何必硬逼我请你喝咖啡?”

  她两眼对我直瞅,微微一笑。

  “我喜欢你那副身板哪,”她说。

  要成为一个大英雄,条件之一就是要不怕做狗熊。这话一点也不矛盾。“哈佛精神”有一个特征,就是总有本事反败为胜。

  “今天球运太糟了,巴雷特。幸亏你打得出色,实在出色!”

  “真是谢天谢地,大家总算挺过来了。我知道大家都憋着一肚子气:这一仗说什么也要赢下来!”

  能大获全胜,那自然更好。不过,只要有可能,能在最后一分钟赢球也很不错。那天我送詹尼回她的宿舍时,我就没有死心:我还想争取最后战胜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拉德克利夫婆娘。

  “听着,你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拉德克利夫婆娘,星期五晚上达特默思①要来比冰球。”

  ①达特默思指新罕布什尔州的达特默思学院。

  “那又怎么?”

  “那就希望你来看呗。”

  她的回答流露出了拉德克利夫女生对体育比赛例有的那份“敬意”:

  “我凭什么要去看一场无聊的冰球比赛?”

  我若无其事地应道:

  “就凭上场的有我。”

 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。我想当时我连雪花飘落的声音都听见了。

  “那你是在哪一队?”她问道。

  二

  奥利弗·巴雷特第四

  (四年级学生)

  马萨诸塞州伊普斯威奇人

  菲利普斯·埃克塞特中学毕业

  年龄:20

  身高:5英尺11英寸体重:185磅

  主修:社会学科

  61年、62年、63年优秀生

  62年、63年入选全艾维联①明星队一队

  ①艾维意为常春藤。“艾维联”是美国东北部几所名牌大学组成的排他性集团,经常在集团内部举行各项校际活动,例如球类联赛等。参加“艾维联”的除哈佛外,还有哥伦比亚、耶鲁、普林斯顿、康奈尔、布朗、科尔盖特、达芬默思、宾夕法尼亚等大学。

  志愿:法律

  詹尼如今该已经从“球讯”上看到我的简历了。我再三关照球队管理维克·克莱曼,务必让她得到一份。

  “你也真是的,巴雷特,难道你还是头一次跟姑娘约会?”

  “别胡说,维克,要不,看我不接掉你的大牙才怪。”

  我们在冰上作赛前准备时,我并没有向她挥手(那也太轻狂了),甚至连看都没有朝她看。不过她大概还以为我在偷眼看她。我是说,奏国歌的时候她摘下眼镜,总不见得是为了表示对国旗的尊敬吧?

  第二节打到一半,我们同达特默思队还是0比0,不过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了。这就是说,当时我和戴维·约翰斯顿已经快要攻破对方的大门了。那帮芽绿球衣的狗杂种一看情况不妙,就撒起野来。瞧他们这势头,恐怕等不到我们破网得分,他们就会先打断我们一两根骨头也说不定哩。球迷们早在嚷嚷要“杆头见血”了。在冰球比赛中,所谓“杆头见血”,是真的要打出血来,要不就得进球。我是球队的台柱,可说是义不容辞吧,所以从来就不怕打出血来,也从来总能进球。

  达特默思队中锋阿尔·雷丁冲过了我方的蓝线①,我便一头向他撞去,抢到了球以后,马上长驱直入。这一下球迷叫得可凶了。我虽然瞟见戴维·约翰斯顿就在左边,不过心想还不如自己带球直冲球门,因为对方那个守门的论胆量还差点儿,早在他给迪尔菲尔德队打球的时候②,就已让我给吓破了胆。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射门,对方两个后卫已经向我冲来了,我只好从球网后边绕过去,极力把球保住。结果三个人就搅作了一团,球杆一阵乱捅,不是打在挡板上,就是打在彼此的身上。碰到这样的混战,我的一贯宗旨是看见穿对方球衣的就打,狠狠地打。球儿也不知道踩在谁的冰鞋下了,反正当时我们就只知一个劲儿把对方大揍特揍。

  ①冰球场上有两条蓝线,把球场等分为三。

  ②这是说,对方守门员在进达特默思学院以前,本是迪尔菲尔德中学的冰球队队员。

  一个裁判吹响了哨子。

  “你——罚出场,两分钟!”

  我抬头一看。裁判指着我呢。我?我犯了什么规,要罚我出场?

  “喂,裁判,我怎么啦?”

  他好像不愿意跟我多费口舌。他只管向记录台喊道:“七号,罚出场两分钟”——还挥着两条胳膊做手势示意。

  我争了几句,不过那也无非是球场惯例。观众总是巴不得球员不服裁判的,不管这球员犯规犯得有多显眼。裁判员挥挥手叫我走。我寓着一肚子的气,向“受罚球员席”滑去。爬进栅栏,脚上的冰刀把木头地板踩得劈劈啪啪直响,叮是耳边的大喇叭声音更响:

  “哈佛队的巴雷特侵人犯规。罚出场两分钟。”

  观众轰了起来;有几个哈佛球迷大骂那两个裁判瞎眼偏心。我却坐在那儿,只想缓过这口气来,头也不抬,连冰场上的比赛都不看——这会儿球场上达特默思队正在以多打少呢。

  “你的队友都在场上打球,你却坐在这儿干吗呀?”

  那是詹尼的声音。我不理她,只管给我的伙伴鼓劲儿。

  “加油呀,哈佛队,把球抢过来!”

  “你做错什么事啦?”

  这一回我转过身去答话了。不管怎么说,她可毕竟是我的女朋友啊。

  “我排得太凶了。”

  说完我重又回过头来,看我的队友奋力顶住阿尔·雷丁的死命进攻,不让他射门得分。

  “这很丢脸是吗?”

  “詹尼,请别问这些好不好,我要用心想想!”

  “想什么?”

  “想想回头怎样去找那个狗杂种阿尔·雷丁算帐!”我两眼望着冰场,我只能这样从精神上给我的伙伴们以支持。

  “你打球这样不讲道德?”

  我的目光盯住在我们自己的球门上了:这会儿球门前满是那帮绿衣杂种。我真恨不得快快回到球场上去。詹尼却还一味缠着我。

  “你将来也会跟我‘算帐’吗?”

  我头也不回就顶了她一句:

  “你要再不住嘴,我这就跟你算帐。”

  “我走了。再见。”

  等我转过身去看时,她早已不见了。我刚站起身来想看个究竟,场上却通知我两分钟的罚出场时间到。我急忙跳过栅栏,回到冰场上。

  见我重新登场,观众可欢迎了。有巴雷特打边锋,哈佛准能赢!不管詹尼躲在哪儿,我上场时观众的那个热火劲儿她不会不听见。既然如此,还管她在哪儿呢。

  可她到底在哪儿呢?

  阿尔·雷丁啪的一声,一记凶狠的射门,被我方门将把球挡出,飞传给吉恩·肯纳韦,吉恩又把球贴地传到我的前方。我跟在球的后面追去,心想倒可以抽个空子朝看台上晃一眼,看看那儿可有詹尼。我真看了。也真看见她了。她果然在那儿。

 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来,人已经一屁股坐下了。

  原来有两个绿衣杂种同时撞了我,我竟然给撞翻在冰上了。老天乖乖!当时我那个窘啊,简直窘得我不敢相信。巴雷特摔倒啦!我一个刺溜滑出去,听得见那些忠心耿耿的哈佛球迷都在为我唉声叹气,也听得见那些杀气腾腾的达特默思球迷在大声叫好。

  “再来一个!再来一个!”

  詹尼又会怎么想呢?

  达特默思队又得球围着我们的球门猛攻了,我们的守门再一次把球挡了出来。肯纳韦接球递给约翰斯顿。约翰斯顿一个长传飞送给我(我这时早已站了起来)。观众这一下真像发了狂:这次一定能得分了。我接了球马上飞也似的冲过达特默思队的蓝线。达特默思队两个后卫朝我直冲过来。

  “快,奥利弗,快!给他们点厉害!”

  我听到喧腾的人声中响起了詹尼的这一声尖叫。这一声叫真响到了极点。我虚晃一枪闪过了一个后卫,把另一个后卫狠命一撞,撞得他连气也透不过来。我这时立足未稳,并不仓猝射门,却把球传给在右路接应的戴维·约翰斯顿。戴维啪的一下,把球打进网里。哈佛队得分了!

  我们顿时又是拥抱,又是亲吻。我和戴维·约翰斯顿,还有其他队友,大家一起拥抱,亲吻,有的还拍拍脊背,穿着冰鞋照样欢蹦乱跳。观众欢声雷动。而达特默思队里那个被我撞翻的家伙,却还坐在地上发愣。球迷们纷纷把手里的“球讯”往冰场上扔。这一下,可真把达特默思队那帮子人打得再也爬不起来了。(这不过是个比喻而已;那个后卫缓过气来以后也就爬起来了。)结果我们一顿痛打,把他们打了个7比0。

  如果我是个故作多情的人,对哈佛爱得一定要在屋里挂上一幅照片以资纪念的话,那我要挂的就不会是温思罗普楼,也不会是纪念教堂,而是狄龙。狄龙体育馆。我在哈佛如果说有个心灵上的家,那就是狄龙体育馆。我有句话可能会使内特·普西①气得要收回我的毕业文凭,不过我还是想说:在我心里威登纳图书馆可真要比狄龙差远了。我念大学的那几年,天天下午都要到狄龙体育馆;说上几句亲热的粗话跟伙伴们打过招呼,把文明的外衣一脱,我一下就变成了一个体育明星。等我把护腿护膝一套,穿上我穿惯的那件七号运动衫(我几次梦见他们取消了这个号码,可他们始终没有取消),拿了冰鞋转身出门,一路往沃森冰场走去,那时我的心里真别提有多美了!

  ①内森·普西,是1953年至1971年间的哈佛大学校长。内特系内森的爱称。

  待会儿回到狄龙,那个滋味还要妙呢。脱下了汗水淋淋的球衣,光着身子大摇大摆走到服务台跟前,要上一条毛巾。

  “今天打得怎么样啊,奥利?”

  “还可以,理奇。还可以,吉米。”

  于是便一头钻进淋浴室,听听人家的闲扯:无非是上星期六晚上谁跟谁如何如何,劲头又有多足之类。“这批贱娘们是我们从‘艾达山’①弄来的,明白了吧?……”而且我还有个特权,总可以有个清静地方想想心思。因为,感谢上天保佑,我的一个膝盖有病(对,是上天保佑:你见过我的征兵卡吗?)。每次打完了球我总还得让我这个膝盖洗上个热水涡流浴。我坐在水里,望着膝盖周围旋转的水圈时,就可以数数我身上的瘀伤和疤痕(说起来我倒还很欣赏这些伤疤呢),还可以趁这机会想想什么心思,或者干脆养养神。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想想:我刚才打进了一个球,还传了个好球立了一功,这实际上就保证了我可以第三次蝉联入选全艾维联明星队。

  ①“艾达山”,暗指艾达山学院。那是马萨诸塞州牛顿市一所不大的私立学校,专收女生。

  “洗涡流浴吗,奥利?”

  那是我们的教练杰基·费尔特,他还自封为我们的“精神指导”。

  “费尔特,你看我这动作像在干什么,像不像在玩单于的把戏?”

  杰基傻呵呵地咧开了嘴,格格直笑。

  “知道你的膝盖毛病出在哪儿吗,奥利?知道不知道?”

  东部的矫形外科专家我哪一个没有去请教过,看来他们的本领都还及不上他费尔特哩。

  “你的饮食有问题。”

  我可实在不大想听他的。

  “你盐吃得不够。”

  也许我顺着他的话说两句,他就会走开吧。

  “好吧,杰克,以后我多吃些盐就是。”

  天哪,他还真高兴哩!他走开了,傻呵呵的脸上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气,实在叫我吃惊。不过我好歹又是独自一人了。身上有点疼了,却挺惬意的,我就由着自己的身子整个儿往涡流里沉下去,闭上了眼睛,最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,热烘烘的水一直漫到了我脖于上。啊啊啊啊!

  天哪!詹尼还在外边等着呢。一定的!一定还在等我哩!天哪,我赖在这儿有多久了?只顾自己舒服,却让她在露天喝坎布里奇①的冷风!我以创纪录的速度马上穿好衣服。连身上都没有干透,便推开狄龙的中门冲了出去。

  ①马萨诸塞州东部城市,近波士顿,为哈佛大学所在地。

 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。乖乖,好冷啊。天色又黑。外边有一小群球迷还没有散。那多半是些忠实的老冰球迷、思想上从来没有脱下过护腿护膝的老校友。都是乔丹·詹克斯老头一类的人物,不管我们主场迎战还是客场出征,只要有比赛他们每场必到。他们怎么会这样热心的呢?我是说,詹克斯可是个大银行家啊。他们为什么这样热心呢?

  “你那一跤摔得可不轻啊,奥利弗。”

  “是啊,詹克斯先生。你知道他们打起球来就是那样的邪门儿。”

  我到处寻找詹尼。难道她已经走了?独自一人回拉德克利夫去了?

  “詹尼?”

  我撇下球迷,跑上三四步,在那一带东寻西找急得没命。冷不防她却从一棵矮树后面跳了出来。只见她整个脸儿都用围巾裹得严严的,只露出了两只眼睛。

  “嗨,预科生,外边冷得要命呢。”

  我像不假思索似的,在她前额上轻轻吻了一下。

  “我几时允许过你呀?”她说。

  “允许什么?”

  “允许你吻我?”

  “对不起。我忘乎所以了。”

  “我可不像你。”

  那儿除了我们就几乎没有什么人了。天又黑,又冷,而且又很晚了。我又吻了她。但是不再在前额上,也不再是轻轻的了。我美美地吻了她很久很久。吻完了,她还抓住我的袖子不放。

  “那我可要不乐意了,”她说。

  “不乐意什么呀?”

  “瞧这怪事,怎么我心里就会是这样乐意呢?”

  我们索性步行回去(我有汽车,可是她要步行),一路上詹尼始终抓着我的袖子不放。不是挽着我的胳膊,而是抓着我的袖子。这里边的道理,你就自己去琢磨吧。到了布里格斯堂的大门台阶前,我并不跟她吻别。

  “听着,詹,我可能有几个月不会给你来电话。”

  她默然半晌。足有好大半晌。

  最后她才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?”

  “不过我也可能一回到宿舍就有电话给你。”

  说完我一转身,迈开步子就走。

  “狗杂种!”我听见她低声叽咕。

  我在二十英尺外霍地回过身来,杀了一个回马枪。

  “你瞧,詹尼,就许你骂人家,人家要骂了你,你肯罢休吗!”

  我真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如何,但是出于策略上的考虑,我没有再回过头去。

  我踏进宿舍,见同房间的雷·斯特拉顿正在跟橄榄球队的两个伙伴打扑克。

  “好啊,畜生们!”

  他们也真以畜生那样的哼哼应了一声。

  “今儿晚上战绩怎么样,奥利?”雷问。

  “喂了个好球,自己也打进了一个,”我答道。

  “你别老缠着卡维累里了。”

  “关你屁事,”我答道。

  “你们说的是谁呀?”那彪形大汉中的一个问。

  “叫詹尼·卡维累里,”雷回答。“一个读音乐的酸丫头。”

  “这个妞儿我倒认识,”那另一个家伙说。“十足是个死板货。”

  我没理睬这些说话粗鲁的色情狂,管自拔下电话机子,打算拿到我的卧室里去。

  “她是巴赫乐社里弹钢琴的,”斯特拉顿说。

  “谁知道她跟巴雷特弹的是什么琴咧?”

  “这根骨头,恐怕不好啃吧!”

  嗯嗯声,哼哼声,嘻嘻哈哈声,响成一片。那帮畜生笑得不可开交。

  我边走边说:“行啦,先生们,你们还是给我见鬼去吧。”

  在又一阵猫叫狗咬般的喧笑声中,我关上了门,脱了鞋,往床上一靠,拨了詹尼的电话号码。

  我们说的是悄悄话。

  “嗨,詹……”

  “嗯?”

  “詹……我要是跟你讲了,不知道你会怎么说……”

  我顿住了。她也等着。

  “我想……我是爱上了你啦。”

  沉默了一会儿。她随后回答的声音真温柔极了。

  “我说呀……你这人尽是扯淡。”

  电话挂上了。

  我并不感到不快。也并不感到意外。

  见了她,我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!

  “詹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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